23/08/2010
曾梵志《面具系列第八號》
曾梵志《面具系列第八號》
油畫畫布鏡框,1994年作
尺寸:150 X130 CM
估價:HK$4,000,000-6,000,000
拍賣價:HK$10,74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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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曾梵志數量眾多、風格各異的作品體系中,《面具》系列已經成為標誌性的主線,但事實上,這個系列的作品都只是在一九九〇年代中後期創作的。當時,曾梵志剛從老家武漢來到北京,並開始學習日後將被他—掌握大城市社交習俗。儘管面具的首要象徵意義看似一目了然,但這種簡單性和直接性卻恰恰和模稜兩可的曖昧性並存於作品中,賦予《面具》系列一種引人入勝的深度。
《面具系列第八號》,這是藝術家《面具》系列中最早的作品之一。作品在空洞的背景上突出描繪一個單獨的人,是將假面人的手作為關鍵圖像元素加以表現的早期作品之一。畫中人手臂一只抬起,一只伸出,令人想起佛教和基督教傳統意象中的重要姿勢,但也可能源自一個普通得多的動作,比如藝術家在日常生活裡遇到的交警或保安。人物的衣服寬大鬆弛—不合身的西裝和毛衣,一九九〇年代城市移民的典型衣著—突出了人物存在的奇異和尷尬。
有趣的是,這批創作於一九九四年底的《面具》作品在最早接觸到它們的畫廊經營者和策展人(如張頌仁)那兒叫做《面具之後》。後來,在一本關於《面具》系列畫的出版物中,批評家開始揣測該系列含義和源頭。毫無意外,第一個對這部分作品做延伸解讀的是中國著名策展人栗憲庭,他在一九九五年的文章《面具人生:曾梵志近期繪畫的象徵和表現》中所寫內容至今聽來仍很有說服力:「面具成為這些作品的焦點。技術上的改變給這些作品帶來疏離和理性主義氣質。比起第一階段那種觸目的、表現主義的筆觸和焦慮的圖形,藝術家現在用調色刀刮平畫幅的表面,把筆觸模糊化甚至抹去。畫中出現的單調背景模糊而空洞。毫無來由的陰影和沒有源頭的光線將主角推入一個陌生的環境,現實中熟悉的親切感被完全剝除,通過這種方式,藝術家製造了一種介於真實和非真實之間的懸置空間。」
接著,栗憲庭將早期《面具》系列和中國水墨畫進行對比,認為藝術家塗抹畫中人物服裝的方式參考了寫意畫法,同時也對剛畢業時那種明確的表現主義風格提出了一種含蓄的反駁。「畫裡多了一種沉著、甚至優雅的元素。」栗憲庭指出,並聲稱早期《協和醫院》三聯畫中焦慮的調子在《面具》系列裡已基本消失殆盡。當然,那時候沒有人想到,這種背景稀疏的繪畫只是曾梵志漫長藝術生涯裏的一個階段,他很快又將回歸到數種類型不同的表現主義風格。而在當時,大家都認為曾梵志的創作和他早期生猛的風格將一刀兩斷。
畫廊經營者/學者張頌仁對《面具》系列作了不同的解釋,他認為畫中人物的臉部遮蓋物是一種進入權力政治公共空間的方式,「通過假扮一張公共臉孔」……自我獲取了權力」。和後來的批評家從畫面主人公裏讀到的個體脆弱性截然相反,張頌仁感到「通過摒棄虐待關系中的被動性,(畫中人)現在可以作為社會的存在而行動和交往了。」
許多人將這一系列的創作動因歸結於曾梵志搬到首都北京時的不適感。曾梵志自己說過:「到北京之後,我沒有多少可以交心的朋友。對剛認識的人,我總有一種複雜的感受,而我要跟很多剛認識不久的人打交道……我必須在新環境裡和陌生人相處,這些感受深深地困擾著我,所以我想這些畫是我內心的一種反映,但不一定是所有人的反映。這只是我個人的感受。」當曾梵志開始在這座收留他的城市裡聲名鵲起時,他逐漸感到自己與家鄉之間的距離。「我覺得我的生活發生了重大變化,但(家鄉)甚麼都沒變。每年我都回去看望親戚朋友。我個人的變化讓我在他們中間感覺有點陌生。」
面具自然是躲藏的象徵,通過用調色刀或者刮刀刮平畫面,曾梵志從形式上突出了覆蓋在人物臉上的那層表面,並以此增強了「躲藏」的效果。這種技術上的靈感來自他《肉》系列的後期作品,在這些作品中,他開始嘗試使用調色刀。「我想到用這種手法畫一個戴面具的人,一幅很大的畫,這樣效果才會明顯。」曾梵志在談及最早的《面具》畫時這樣說道,而此次的拍品就是這種早期《面具》畫的一個典型例子。
然而,畫中人隱藏情感並戴上「撲克臉」的嘗試並不成功。栗憲庭也指出:「總體效果是,試圖抑制情感以便顯得冷靜的人卻被他們的手出賣了,他們無法隱藏自己的雙手。」大多數批評家都同意,早期的《面具》作品因其不事張揚而獲得了一種獨特的力量。同一系列後來的作品背景鮮豔,人物巨大,構圖有時極富戲劇性,而這些早期作品則力求簡單樸實。大片裸露的畫布將獨自站在灰色虛空中的人物推到前台。而個體存在的微型戲劇就在這基本的虛空中悄然上演。曾梵志的作品是純個體的。他多次公開表示,不管在某種繪畫風格在批評家或收藏家那裡反響多熱烈,如果他個人對此已經沒有感覺,他就不會繼續用這種風格作畫。
最後,曾梵志的藝術之所以能在如今中國當代藝術語境裡獲得如此高的地位,除了形式上的優點,還因為曾梵志的故事也是當今許多新生代社會精英的故事。他們出身低微,憑藉堅定的決心與滿腹謀略在社會上打拼,最終獲得成功,這個過程往往需要曾梵志以哀婉之筆所描繪的那種自我隱蔽。曾梵志屬於改革開放後成長起來的第二代藝術家,與之前「85新潮」那批藝術家有許多細微的不同。皮道堅是曾梵志在湖北美術學院上學時的教授,也是最早關注曾梵志作品的人之一。他曾經這樣說過:「(曾梵志)藝術活動的起點比85一代更高。他不用像他們一樣思考如何用藝術手段批判文化,批判社會,或是追求崇高……他從來不用去想別人如何作畫,他只是聽從自己的心聲,用色彩和線條來表達當代生活的困境和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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