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南極，除了看企鵝和冰川等自然景觀，其實還有不少「人為遺跡」。在南雪特蘭群島中有個奇幻島，在20世紀初是捕鯨站，多少座頭鯨曾運到此煉油。今天這島殘留著英國考察站建築、煉油鍋爐甚至幾千副鯨魚骨，教人觸目驚心……

榨鯨油 生銹鍋爐證慘烈

（左圖）奇幻島是一片岩砂的內灣，地形隱秘又少風，確是捕鯨或軍事良港。

（右圖）英國站木屋子下，是上世紀60年代火口爆發時的痕跡。

　　乘坐南極遊船Le Boreal號，差不多尾聲時到了奇幻島（或稱「欺疑島」，Deception Island）。它其實是一個活火山的內灣島，像「C」形，船穿過那約230呎的入口，就是Port Foster內湖，見泥土和岩石均是玄黑色，很少冰雪，霎眼看真似機械人影片的神秘基地，岸上則散落纍纍鯨骨，加添幾分蒼涼。

在鯨魚骨中，正有這隻年幼的賊鷗。

累累鯨骨，隱見當年血肉橫流的場景，一字排開很有震撼力。

　　1906年，奇幻島已是挪威捕鯨船的基站，到1914年陸續有不少船到達。其實，當時的捕鯨船捕到鯨魚後，會先在船割下魚脂，其他鯨肉和鯨骨就拖到島上的處理站肢解和烹煮，把「剩餘鯨油」榨盡，將油脂運到歐洲變賣，場面是鯨血成河。據估計在1912 - 1913年間，共處理掉超過5,000條鯨魚，一直到1931年這鯨魚處理中心才因鯨油價下跌，變得無利可圖而廢棄。

以橡皮艇登陸，下船都有指定的姿勢。

　　橡皮艇登陸後，我沿岸緩行，一具具生銹的鍋爐平列著，在夕陽下別有一番森然詭異之意。隨行的生態專家Tim表示，「當年不單鯨魚，海豹群也要遭殃，用鐵釘板打殺。」我看到那些儲鯨油的圓形油槽空空如也，留下中間的抽油管，爐體積大，卻是「血肉交煎」的明證。

當年生銹的鍋爐今天還保留著，可是「南極歷史遺產」。

鍋爐內空空如也，只遺下中間吸油的油管。

　　捕鯨站不過是島的「前半生」，其後在1944年英國海軍覷準這裏優良的隱藏位置而建立一個British Base，以監控納綷德國的軍事行動（因希特拉曾派人在南極考察，據說納粹有意建立一個U型潛艇的補給基地）。二戰結束後，站改為科研用途，後來在1967年及1971年因火山爆發而廢置，我看到一些木屋，正是當年研究人員下榻過的，幾十年風雪交侵，但內部結構還完好，的確幾奇。

保護 南極歷史文物

　　我的疑問是，在《南極條約》保護下，任何東西都不能留在陸地，為何這堆廢鐵沒有移走？「其實在90年代英國已清理一批燃料電池、大件的碎片、有害的污染物等舊件，未來還有計劃再移走一些。但部分建築會留著，因為下邊的泥石流對南極的火山地理考究有幫助，也可看到火山噴發的遺跡。另外，在《南極條約》章中也提到，部分具歷史意義的東西（捕鯨站）可以留下。」Tim跟我說。

一隻食蟹海豹睡得昏了。

　　當然，奇幻島不單有考察站和捕鯨站。在島上勾留個多小時，見到一頭海豹在岸邊睡覺，因為是活火山，這裏企鵝不多。之後還可攀上岩坡，中間的山坳可遠望外海與山壁，頗有趣。值得一提的是，因這裏有溫度不高的溫泉，故南極團友有機會一嘗泡浸滋味，方法是由船的工作人員在岸邊掘個水池，當然遊客要自備泳褲。可惜我此行的船沒彈此調，不然可是難得之體驗！

半月島 「盔甲」頰帶企鵝

　　在奇幻島的東北方，氣候許可的話，還有機會造訪那裏的半月島（Half Moon Island ），都是雪特蘭群島的一部分，有2公里長，月眉形狀，是燕鷗（Terns）和海鷗（Gull）的棲息地。

半月島也有阿根廷的考察站駐紮，但此行沒有入內參觀。

（左）巴布亞企鵝、（右）頰帶企鵝。

成群的頰帶企鵝，常大吵大鬧，煞是有趣。

　　雖然阿根廷的科研站建於此，但島的看點，不用說是頰帶企鵝（Chinstrap Penguin）。跟之前南極半島Neko Habour中的巴布亞企鵝不同，頰帶企鵝很易認。在頰邊有條顯眼的黑線，人們都說牠們像「戴盔甲」的武士，橡皮艇登陸後，一排排的頰帶企鵝就來迎接我們。如果說巴布亞企鵝像紳士，阿德利企鵝是過度活躍症的小孩，那末頰帶企鵝則如「刁婦與警察」的混合體，常大吵大鬧，對入侵其者又兇神惡煞，我見牠們潔白的身軀沾上褐沙，明顯是「四圍磨碌」的痕跡。

成年的頰帶企鵝，帶著兩頭呈灰茸色的幼年企鵝仔，小得像鵪鶉一樣。

象海豹不睡覺時就以「打架為樂」。

　　在南極洲，頰帶企鵝約有1,200萬隻，約70厘米高，每天會潛入深達70米的水裏，並以磷蝦為食，但大部分時間會於接近水面處覓食。牠們在岩石間或哺育幼兒（要挑遠離海邊的乾燥碎石），或「彈彈下」列隊而行，真有點警察行beat的風範。我好奇牠們會到那裏去，所以就跟著牠們，原來牠們是到遠處的海邊覓食 。海邊不單有成群的頰帶企鵝，還發現南方象海豹（Southern Elephant Seal）和食蟹海豹（Crabeater Seal）。其中兩頭雄象海豹更發出嚎叫的「互片」，牠們性格火爆，不是為爭地盤就是為女「開拖」，所幸頸部脂肪特別厚，一般不會引致死亡，但流血場面就時有發生；另外，還有零星的巴布亞企鵝，上岸休憩！

（撰文、攝影：馮柏偉）　

轉載自香港經濟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