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索菲亞的這幾天，溫度維持在零度以下，雪溶了又再下過，寒冷就是看不見路人的原因吧。

　　我們一直沒有計劃過索菲亞的行程，只想再次參加免費的城市導賞團，聽聽這個前共產國家的小故事。離開保加利亞當晚，我們反問自己在這裏做過甚麼，導賞團導遊從不遇見我倆，超市收銀員卻最熟悉這兩個跟她溝通不良的亞洲人。印象最深刻的卻是市中心店鋪的玫瑰花油，KJ的姐姐說，這是他們國家的特產。

　　走到巴爾幹半島的邊緣，我們真的很累，完成42.195公里的體力透支可以睡足一天彌補，精神上的透支，即使在旅館白過5天也補不回。在保加利亞的確沒有遊覽過任何景點，但在長途旅行者的角度，我們又做了很多，讓透支了的精神回氣，一個強勁的無線網絡可以提供一切精神食糧。索菲亞這個旅館，雙人房只需150港幣，房間有自己的無線路由器，在旅館樓下電車站等車時，網絡訊號只降了兩格。

　　索菲亞的中央巴士站就在火車站旁，現代化的車站內有超過10個售票櫃枱，人流很旺，我們打算逐一問價，看看哪間公司往土耳其伊斯坦堡的票價最便宜。怎料沒有一間提供這個跨境服務，每個櫃檯只叫我們到 METRO，地鐵應該沒有直達土耳其吧？原來這裏只有一間土耳其巴士公司提供這服務，碰巧元旦日放假，結果我們唯有再多留一晚。若果有讀者也打算從索菲亞陸路進入伊斯坦堡，不用花時間找了，認清這間METRO就可以，在火車站兜售你的人也可以不用理會，他們肯定會開天殺價。

　　我們買的是通宵巴士班次，旅館又要在中午前離開，所以被迫要在索菲亞市內遊走。身上剩餘的當地貨幣只夠買一罐汽水，臨時走入有免費無線上網的麥當勞，他們接受信用卡付款，加上我們找到有電制的座位（除了火車怪癮外，我們還有充電的癮，電話電腦充滿電會感到安全，所以隨身行裝總會有變壓器及充電器) 就這樣花了近3小時。旅途中我們甚少到這些快餐店用膳，因為普遍價錢比香港的貴很多，上一次到麥當勞是5個月前跟攝影師Jovi在智利一個沒有Wifi的晚上，當晚正是上載ETNet文章死線前的一天。索菲亞的麥當勞跟我們的不同，即使你買套餐，炸薯條的茄汁是另外收費的；要用餐廳內的洗手間也需到點餐處跟職員買一組開門碼才可行個方便。沒有茄汁還可以忍，但小便卻有點難度。正當猶豫是否付錢買開門碼之時，遠處有人從男廁走出來，我們立刻衝前用腳尖攝著門罅，一個當地中年男給我們一隻拇指，因為他可坐享漁人之利。

　　在索菲亞市面花了一整天，終於等到午夜前的那班過境巴士到土耳其，可是我們沒有機會休息，因為在兩國邊境，我們第一次被拒入境，KJ的BNO上那個電子簽證不被關員承認，要求他回保加利亞，當刻是凌晨4時，除了我們的大巴外，沒有其他車輛在這個陸路關卡。

TJ

　　看見KJ在海關檢查室步行出來，在遠處的他手舉高做出一個很大很明顯的交叉手勢。擁有BNO及特區護照的我，因為後者不用簽證關係，雖然一路上都計劃跟KJ用BNO一起出入境，這個時候當然轉用這本免簽的護照。在邊境等了KJ超過30分鐘，心裏想了無限個可能，最差頂盡被拒入境，要在邊境留宿，幸好這裏有一個有暖氣的室內免稅店，24小時開放，若果不能進入土耳其，也可以在此留宿，等天光再想法回保加利亞首都。

　　結果最差的情況出現，看到KJ的交叉，我沒有等待他過來，立刻取回我們的行李，步行回保加利亞那邊。說真的，也不是認叻，但當刻真的沒有害怕，中美洲那些闖關經驗，似乎無意間訓練出一種「執生」感出來，旅途上跟KJ領悟到，沒有退路就是最好的出路，不能入境，就想想怎樣度過漫漫長夜吧。當然，聽到KJ跟我詳述剛才的情況時，我也說了很多只有同車那位馬來西亞華人才聽得懂的很多很多問候說話才能息怒。

　　KJ那個電子簽證，應該是真實的，估計陸路關口的職員看不懂，加上凌晨時分，可能沒有話事人在這裏，在大城市的國際機場，用電子簽證入境應該沒有問題。想申請KJ的那個土國電子簽證，可登入這個網站（不用怕，這是官方的網站）。

　　後來KJ被關員召回到海關檢查室，聽說可以即場付錢弄個落地簽證，我跟馬拉華人說，現在這個情況，幾多錢也要俾，錢解決到的也不是問題了。馬拉華人點起煙，笑笑口說：「果然是香港人。」

KJ

　　在土耳其的邊境，我向關員遞上護照，隨之附送一張價值20美金的電子簽證，關員瞥了護照封面一眼，把那張 A4 紙還給我。我並沒有因此便將土國關員跟他們的中美同行歸納為同類，這可是土耳其，當他們翻開護照看到我那個遲早會消失於世上的國籍時，一定會召喚我。

　　踏出海關檢查室，我跟大隊走到小石路上，他們等候上車，我等待關員的傳召。TJ 跟馬拉華僑細說為何某部分香港人會同時持有特區和英國護照，再以例子解釋手持兩者去旅行是如何的方便，在大馬男的臉上，我看到幾分羨慕之意。然後，期待的一刻終於來臨，巴士服務生拿著我的護照走過來，叫我跟她回去關員的工作亭。

　　亭內，四個關員不停傳閱我的護照跟那張打印出來的電子簽證，其中一個同時夾著電話筒跟某人對話；亭外，我在寒風中呆等了20分鐘，直到關員指示巴士姐姐帶我到遠處的辦公大樓。辦公室內非常溫暖，入境隊長卻極度冷酷，他指著我的國藉，用有限的英語跟我說電子簽證並不適用於我，我需要的是領事簽發的簽證。我聽得一頭霧水，然後跟他解釋我是按照土耳其外交部的官方網頁上列出的程序去拿這個電子簽證，懇求他到網上查一下或打個電話問一問，但他根本聽不懂我說甚麼，也沒有意欲去了解，繼續重覆剛才的對白，又叫我回保加利亞。他每重覆一次，聲音愈大，語氣愈差。

　　大巴旁，兩個大背包都已從行李艙拿出來，這時又有一個關員走過來，他看看我的護照，然後說：「你有沒有錢？25 歐元。」我跟TJ 四目交投不作一聲，然後跟關員說：「20 歐元。」他堅定不移，一口價25 歐元。拿著錢，我跟著一名陌生男人再一次進入大樓，還以為要再度跟入境隊長交鋒，最後他帶我穿過長廊走到另外一邊，在一間小屋停下來，小屋窗旁貼了一張紙，上面寫著Cash Office，裏面坐著一個正在抽煙的男人，我雙手奉上 25大元，他伸手從抽屜拿出一張面額相同的貼紙給我，然後把窗牢牢關上，繼續享受他兩指間的半支煙，整個過程歷時不到半分鐘，當中沒有言語的交流。

　　在邊境玩了個半小時，他們終於在我的護照上蓋章，不是說要甚麼領事簽發的簽證嗎？回到車上，大家都靜坐著，目光呆滯，司機急不及待把車廂的燈關上，重掌軚盤，往 250 公里外的伊斯坦堡進發。翌晚，心有不甘，發了一封電郵到土耳其外交部問過究竟，直到今天，仍然未有回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