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07/2014
寶畫黨
繼寶葯黨、假金黨、祈福黨、喇叭黨、跌錢黨、借電話黨、屏風黨之後,香港最近出現一班寶畫黨。大陸同胞真是創意無極限,屈人招數層出不窮,相信可以延續到地老天荒。
兩星期前某一天與朋友在中環吃午飯,飯後我們走落皇后大道中,途經行人天橋底時,看見一個貌似農民的男人正在展開一幅卷軸。我好奇心頓起,走近看看,一眼瞄到落款竟然是唐寅,即時覺得非看個究竟不可。
寳畫黨於街上賣假畫一景(網絡圖片)
十年八年前嚤囉街的老鄧以一千幾百元買了一幅祝枝山的手卷,後來拍了幾十萬,賺到笑不攏咀,莫非今天輪到我行運行到落腳趾尾,用少少錢買到一幅唐寅真跡?我心裏在想。
那個男人見我走近,慢條斯理地將卷軸完全打開,舖在地面上。我又一次儀態盡失,蹲在地上看畫。一看,畫工拙劣,字體歪歪斜斜,還用茶造舊,真是吾不欲觀之矣。正想起身鬆人,冷不提防被人在屁股一撞,整個人向前一趴,雙手不受控地撳住幅寳畫。我還未起身罵人,畫主已經發難,指住我破口大罵,言下之意指我弄污了他的國寶。筆者雖然弱不禁風,是一個打壞的半桶水書生,但對付地踎流氓,還是綽綽有餘的。
我站起轉身,想弄清楚誰人撞我,卻看見一眾OL面帶憂色,一眾西裝友一副路見不平的表情,指住一個表叔。我心中感覺一陣温暖,畢竟人間有情。我更心中雪亮,知道是有人設局屈錢,但我不想跟地踎流氓在街上爭執,有失斯文。正想同友人離開時,畫主一個箭步衝上來,捉緊我的左臂不放,友人見狀,一手就撘著畫主的右手腕,不用兩秒,畫主已鬆手,再不用兩秒,畫主的眼淚已標出來,真是兔起鵲落,一招就定勝負。
一眾花生友見狀,竟然拍起手來,友人唯有抱拳向四方多謝。
明 唐寅 灌木叢篁 水墨絹本 立軸
若干年前,一位女性朋友跟我說她的師父有一幅黃公望的真跡,問我可不可以找一個專家看一看。在我眼中,她的所謂師父只是一個神棍,他雖未至於以「性交轉運」騙一些無知少女上牀,卻時常以呃神騙鬼的技倆斂財,人品可算低劣。叫我碌人情咭找一個專家替一個神棍鑑定一幅古畫,我當然萬分不願。
黃公望和吳鎮、倪瓚、王蒙並稱為「元四家」,「以黃公望為首」,是元代的著名畫家,其中倪瓚和王蒙都曾向他請教過,他的畫風對宋代以來的畫法有創新,對明清的山水畫發展有很大影響。明代評論家王世貞評論說他的畫法「無筆不靈,無筆不趣,於宋法之外,又開生面。」黃公望的水墨山水尤為出色,創立了淺絳山水,其代表作為《富春山居圖》。
一個神棍有一幅黃公望的真跡,我怎會相信。女性友人說他的師父曾經開壇作法,問出那一幅古畫是黃公望的神品,我不禁笑出眼淚,鬼話原來真是有人相信,怪不得那麼多無知少女相信與神棍性交可以轉運!
我跟朋友說要收錢才會找人替他的師父鑑定那一幅畫,希望他知難而退。幾天後,她回覆她的師父願意出一萬元找一個真正專家看一看、說兩句話。
湊巧周教授在香港,我唯有硬著頭皮跟他道明原委,他說沒有問題,一口答應到約定時間到我的小店看畫。
到約定的日子,神棍沒有出現,只是朋友帶了一個畫筒出現。打過招呼後,周教授將畫打開幾呎左右又將它捲合,說是假畫。朋友看得目瞪口呆、半信半疑,不知相信還是不相信。
當天晚上,我邀請周教授和朋友到鏞記晚膳。燒鵝臂和兩杯下肚後,周教授侃侃而談,教曉我很多關於中國書畫的學問。
其實人間的大學問,無非一個「情」字。元好問‧摸魚兒云:「問世間,情是何物?」道出一個「情」字之難明。做事容易做人難,難就難在這個「情」字,不容易料理;情而不情,不情而情;情中有情,情外無情,且不說料理妥貼,光能分辨得清,就很了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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