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0/2020
撤下老式打字機、放上當代藝術品,半個世紀的華麗轉身——香港美利酒店
趙健明 Janice Chiu
趙健明 Janice Chiu
昔日本行公式計算,描繪機器圖紙;如今沉迷油彩丹青,向往築夢遠方。人生、旅途常誤入“歧路”,卻屢遇美景。地平線上,總有我的背影……
建築.藝術.遠方
隔周五更新
在香港人的集體記憶中,紅棉路上的前政府總部美利大廈(Murray Building),以她獨特的外觀 —— 整個外立面仿如一件由三角與正方格子相間的當代藝術品,以及由一系列宏偉拱門托起的整座大廈,成為香港天際線上一幢出眾的建築,最是代表了中環的歷史氣息。在落成半個世紀後,她以香港美利酒店(The Murray)的角色轉換,依然傲視香港的天際線 。
1969年,由英國現代主義建築師 Ron Phillips 設計的美利大廈樓高21層,是當年香港最高的建築物。這棟呈現上世紀簡約設計特色,由三層高的一排巨型拱門,以及整面由正方形嵌入式窗戶呈現出平面與立體交錯的外牆,足以讓人過目難忘。人們總是迷惑於它的窗戶與外牆呈45度角的幾何造型,其實這是建築師與觀者玩了一個有趣的視覺遊戲。然而這個構想並不是故弄玄虛,而是這樣的設計能最大限度减少太陽直射以減低室温。此突破性的節能設計已榮獲多項嘉獎, Ron不愧為在環保理念上捷足先登的建築師。他的出色設計,以不凡的外觀,突破了人們對政府辦公大樓固有的刻板印象。伴隨著眾多政府的重要決策和坊間的「 夜半打字機 」傳說,尤其凸顯其存在價值。時間來到2012年8月29日,隨著最後一個機構 —— 政府新聞處遷出,美利大廈的歷史使命正式終結,人去樓空 。
作為一棟極具啟發性的建築及可持續設計的佼佼者,美利大廈作為「保育中環」的八個歷史項目之一,由與香港建築發展甚有淵緣,同樣來自英國的全球知名建築設計公司 Foster+Partners, 以全新的設計概念巧妙地融入古舊建築內,經過四十五個月的活化翻新,為這座歷史聞名的建築注入新生命。在盡量尊重原設計的基礎上,最大的變動是擴大了建築物的「眼睛」—— 窗戶,而大廈底部用金色邊框鑲嵌著的傾斜車道與拱門構成漂亮的線條,從遠處看來,整棟大廈猶如被金色的絲帶環繞。撤下老式打字機,放上當代藝術品,美利大廈華麗轉身,成為現代都市時尚生活矚目的新地標 —— 五星級酒店The Murray。
2018年1月15日,當年的設計師 Ron,這位依然活力十足的九十歲老人親身來港參與美利酒店的揭匾儀式,並在這裏停留了數天,親身見證並體驗了自己設計的建築物被賦予新生命。縱觀 The Murray的活化新生,可以觀察到當代建築設計理念的變遷:不再是一味追求標新立異、浮誇外觀等的表面形式,而是更多地思考建築的社會責任,關注建築與人及自然環境的關係。The Murray 一邊面向城市景觀,另一邊卻是香港公園、動植物公園,身處都市中的綠洲。人們可以從不同的通道進出動植物公園和紅棉路,可以不需經過酒店大堂就進入酒店內的餐廳。酒店是開放給公眾的,任何人都可以到庭院來欣賞放置在戶外的藝術品,隨時來懷舊賞新。項目的設計者以這樣的方式,將城市的肌理由 The Murray 連結起來。
疫情中的生日,筆者選擇在這棟既懷舊又浪漫的酒店中度過,試圖「探索不一样的奢華風格、高雅品味與精英文化」。在從前只有公務員才能進入和使用的空間,透過擴大了的同一個「畫框」欣賞新舊交融的香港天際線。悠閒享用英式下午茶,感受室內外設計簡約明快的細節,讚歎黑、白和淺金色的典雅格調,細細品味庭院和酒店內的高雅藝術品。置身於酒店頂樓的Popinjays天台酒吧,點一杯指定用趣致鳥兒造型杯子盛載的雞尾酒,目光卻追隨那群在中環半山「鳴聲大噪」 的斑斕鸚鵡走家串戶,居高臨下地將360度的城市景觀盡收眼底......對了,這晚在前公務員的辦公室裏睡得像個嬰兒,可見關於夜半打字機的傳說,只不過是茶餘飯後的閒談而已,一笑置之。
如今的紅棉路上最著名的不再是紅棉樹,吸引人們爭相來打卡拍照的是長在酒店門前一棵百年古木「節果決明」樹。她見證了美利大廈的落成和今天的重建,因其具有文化、歷史和重要紀念價值,於2004年9月被列入政府古樹名木冊。古樹在市區獨此一棵,她天生麗質,如今雖年邁體衰,長達一米的花枝仍柔情萬種搖曳多姿,每年的仲春初夏,繁花掛滿枝頭。猶記得疫情中的母親節,在酒店門前的平台上幸福沐浴「花瓣雨」的情景,轉眼間春去秋來,已是金黃的落葉鋪滿一地。疫情縱使綿延糾纏反復難斷,心情卻總算在這裏找到一絲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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