偽文青說的「狐狸馴養了的鈔票」

　　一顆心可以傷多少次？不清楚，但一張臉可以傷多少次？我懂！一次也不能傷。早前在酒吧給Tony打了一拳，瘀青還沒退去，上星期在升降機裏給技安重創多一拳，真的傷透了，在家休息了幾天。都說讀書好，要不像他倆只會拳腳的，世界大亂。

 

　　在家休養最好看書打發時間，別笑我只看村上春樹，其實我也愛經典《小王子》。每次讀到狐狸請小王子馴養牠那節，我都哭了。我們都是千千萬萬頭一模一樣的小狐狸，只要被馴養過，才變得不一樣，懂得期待懂得心痛。我給Savi馴養了，我是她的小狐狸，多浪漫。透過鏡子，看到臉上一片瘀青，我體會到被人誤解的痛，像露宿街頭的學生。

 

　　《小王子》裏的小狐狸每到四點鐘便在麥田守望小王子到來，我每當夜闌人靜躺在床上便想起Savi，睡床是我的麥田。阿里巴巴大叫「芝麻開門」，來打開四十大盜藏寶山洞大門，打開Savi的大門不用咒語，只要一千大元。我是讀書人，不能和野蠻人單獨見面，好不容易打聽到技安屬哪個部門，趁附近有幾個倉務同事同場，鼓起勇氣行近技安。

 

　　「一千元。」我低聲跟技安說，他沒反應，「醫藥費，要不我向公司投訴你。」

 

　　「你威脅我？」他壓低聲線環顧四周，不想其他同事聽到，「誰叫你這八婆跟Tony亂說話。」

 

　　「我沒有，是他自己瞎猜，你反應大他肯定懷疑你，不關我事。」 

 

　　「你把我當土豪？身上一疊一疊現鈔？」

 

　　「午飯後我再來，一千元！」離開倉務部等升降機時，才感受到雙腿不停抖震，但馴養了的狐狸甚麼也不怕，只怕小王子不再出現在金黃麥田前。一千元的醫藥費不夠，要加碼，該向Tony索錢嗎？雖然體型上他不及技安魁梧，但比他聰明，更難纏。到樓下找Tony，遇上女神Savi，辦公室頓時變成一片金黃麥田，小狐狸想你啊！

 

　　「怎麼了？又遇上你。」Savi是世上最難以觸摸的女人，人前人後千變萬化，她不想同事知道我們的關係，假裝冰冷這小技倆我明白。

 

　　「我想——」

 

　　「現在？」她壓著喉嚨提高聲調的問，太性感，太性感！

 

　　「今晚，想你馴養我。」她突然「卡」的一聲笑了，顯然她不懂小王子世界的空氣。

 

　　「SM要收附加費。」她再次壓低聲線跟我耳語，我全身血液秒速聚到小行星B-612。

　

　　「那些後話，」我不知所措，臉紅紅掏出剛從技安那兒得來的一千元，「今晚給你。」實在等不了明天。

 

　　「今晚約了人，」她頓了片刻，「好的，打給你。」我們交換電話，終於得到她號碼。很想放聲大笑，但瘀腫的臉抽一下也痛，只好把喜悅收起，像收起我對女神的仰慕一樣，一樣的含蓄。魔鬼在我心底裏蠢蠢欲動，為不該有的邪念而高興。來到Tony面前，他冷淡得令人不知所措。

 

　　「我是來賠個不是。」他不為所動，「總之，來說句不好意思而已。」

 

　　「喂。」轉身離去當兒，他叫住了我，真誠打動一切。

　

　　草草吃過晚飯，來到第一次跟Savi尋歡的時鐘酒店，我在房間等了大約十五分鐘，她終於出現。跟過往一樣，先付錢，她以微笑回報，美極。Savi邀我共浴，想到幼滑泡泡將胴體半遮半掩，誠實的身體隔著褲管也辨認得到。可惜我推卻了她，請她先沐浴，好戲還是留在後頭。

 

　　趁她沐浴之時，我偷偷離開房間溜到大堂，把門匙交給比我更需要她的男人。難捨難離的悲傷令我的身體一直不能放鬆，直到那兒軟下來的時候，我已離開時鐘酒店。走到大街對面，為被馴養帶來的悲傷感懷身世之時，接到他的電話：「怎能相信你？統統都一模一樣。」

　

　　關了電話，把相片傳給他：「對對鈔票上的號碼。」

　　

　　我出賣了我的小王子，徹頭徹尾一頭小狐狸。剛才給Savi的鈔票，正是技安下午給我的，拍了照，可證實這也是「馴養」了的鈔票，變得獨一無二。很想看到Savi光著身子從浴室出來的美態，更想看到Tony在房間裏拿著「馴養」了的鈔票模樣。

 

　　我是小狐狸，Savi是小王子，Tony大概是以為小狐狸偷雞的獵人。再見了小王子，我在麥田把你交給獵人，證明我是頭誠實的小狐狸，證明你實實在在幹過的事。臨行前發短訊給獵人，給他最後叮嚀：「一千元記得還我！」

 

　　到頭來我只是男人一個，小狐狸和男人一樣，都喜歡雞——噢Shit，我太粗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