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叔說的「我那不太長但粗大的......」

　　看著報攤的色情雜誌封面望梅止渴，拿最低工資過活，把錢省下划算得多，畢竟五十開來，不年輕了。

 

　　「想不到報攤還有這麼多色情雜誌。」背後兩個年輕男子路過。

 

　　「老頭才買，上網看試片可看一個晚上。」

 

　　「看一個晚上還是『打』一個晚上？」二人嘻嘻哈哈的走了。

 

 

　　他們在揶揄我嗎？「打」一個晚上？年輕時可以一天幾次，現在幾天才可以一次。街上的風有點冷，封面女郎雖火辣，但不暖身，不敢看太久，怕老闆罵，也怕身體出醜。

 

　　公司老闆是個念舊的人，留我這老頭當跑腿幹點粗活，把文件交接待處小妹妹，她天天嚷著減肥，面無四兩肉還要減，這樣減一世也減不完，還是燕姐好看——清潔部同事。

 

　　「漢，」公司每個人也叫我漢叔或漢哥，只有她直呼我「漢」，「又吃你的青菜豉油拌飯？」我們愛躲在雜物房吃午飯，自由自在，飯桌是一個小木箱。

 

　　「今天厲害，有魚有肉。」我神氣地打開飯壺。

 

　　「笑死我，」她笑得眼角掛了兩粒豆大淚水，「半條豆豉鯪魚午餐肉叫有魚有肉？來，」二話不話把整隻油雞腿給我，「預了你的份。」

 

　　「怎好意思？」她老是這麼細心。

 

　　「後樓梯有堆紙皮，重得很，下午你跟我一起拉去賣。」

 

　　房間盡處突然有紙箱掉下，嚇得燕姐要死，以為大老鼠，原來是倉務部的技安，邊道歉邊臉紅紅的走了。進去收拾，牆邊夾著一本色情雜誌，那個臭技安，難怪剛才褲鏈也沒拉好，竟敢在這裏做那種事。燕姐催促先吃飯，草草把雜誌藏在紙箱之間。飯後跟燕姐一起把紙皮拉到回收站，不小心把汗衣擦了一個小洞。才賺得一點點，燕姐說對分，我不要。

 

　　「你懂電腦不？」回公司路上燕姐問。

 

　　「不懂。」純粹開關算不上懂。

 

　　「女兒的電腦壞了，不能上網，煩。」

 

　　「我幫你想想法子，技安好像很在行。」她是個單親媽媽，女兒小六，老公三年前跟別的女人走了。我本來也有個老婆，親戚見我孤家寡人，替我在內地找了個女子，年輕十多年。起初還好，來往了半年，誰知來香港一轉，說我公屋的房子不及她家鄉房間一半大，回去深圳找她的情人。

 

　　下午三時半下班，燕姐女兒放學後在校內參加補習和興趣班，接過女兒，一起去街市買餸菜回家。趁她下班，忍不住在雜物房翻技安留下的雜誌。幹了一天粗活，四肢酸軟，身體唯一沒有勞動過的部位也想抒發一下。才解開褲鈕，方醒覺要找技安，改天才做「硬」漢。雜誌暫時沒收，小懲大誡。

 

　　約了技安到燕姐家修理電腦，看不懂他做了甚麼，只知幾下動作便成事，天生我材。燕姐留我們吃晚飯，我到附近買叉燒加餸，路過便利店，看到卡通曖手器，天氣轉冷，買給燕姐女兒上學用。燕姐不好意思收下，我說送給小朋友，不用在意。她有點尷尬，在房間裏拿了一件深灰汗衣給我。

 

　　「不知合不合身。」她把汗衣在我肩背量了一下，跟技安強調：「上次他替我拉紙皮弄破了汗衣，當賠個不是而已。」對上一次人家送新衣給我，是跟我來往半年的女人，正是弄破了的那件。

 

　　「漢叔叔試穿一下，我一起選的。」小妹妹拉著我的手搖來搖去，難怪汗衣上有個偌大的大口猴子公仔。

 

　　「名牌嗎？一定很貴。」我不知這是甚麼卡通，看來有點來頭，太貴重。

 

　　「名牌再版，」燕姐笑說，「街邊貨。」

 

　　「看，」小妹妹拿著軟膠公仔給我看，「Paul Frank，麥當奴兒童餐送的，跟汗衣一模一樣。」有她做我女兒多好，可惜燕姐的態度模棱兩可，太在意別人眼光。也難怪，我們年紀不小，加上帶著女兒。

 

　　「漢叔叔，你跟技安叔學電腦，下次有問題你可來我家。」小妹妹真會哄人，我也想多來你家，但不知你媽媽想不想。偷望燕姐，臉紅紅在偷笑。

 

　　「漢叔叔你有沒有拍拖？」燕姐像雷劈一樣，反應比我大，但技安更大。

 

　　「哈哈哈，你想跟漢叔叔拍拖？」技安傻乎乎搶答。

 

　　「技安叔你有？」小妹妹瞪大眼睛望著技安，莫名其妙滿腦子疑問，怎麼這德性的人也有人要？技安傻笑大力點頭，我們以為他說笑，他竟然像個小男孩般望著我和燕姐：「是愛美神。」我們呆了，是誰按了時間製？電影定格一般。不得不對這呆子另眼相看，兩個風馬牛不相及的人竟然走在一起，除了不可思議，還有勇氣，不怕別人說三道四？

 

　　穿上大口猴子汗衣上班，特別精神，工作也分外起勁。雜物房裏翻了半天，技安的雜誌去了哪裏？

 

　　「嘩！」燕姐翻著技安的雜誌慢條斯理走過來，「給小孩看到不得了。」

 

　　「呀，我……」我吞吞吐吐，「技安——」

 

　　「很合身啊！」燕姐沒有理會，打量我的新汗衣，溫柔地在我身上輕輕掃了幾下，「不錯呀，精神多。」我只懂傻笑。

 

　　「告訴你，」她回望大門一眼，低聲地說：「還是第一次看這種書。」臉紅得像個番茄，失笑。

 

　　「我......也不捨得買。」

 

　　「那不要還給技安，」燕姐拿著雜誌拍我肚腩，「你懂上網嗎？」

 

　　「上色情網？」我大叫。

 

　　「神經，聽說有齣韓劇很好看，不懂下載。」我倒吸一口氣，「其實上次電腦是我弄壞的，去請教技安，教我。」

 

　　「哦。」

 

　　「女兒明天參加學校宿營，來吃飯。」燕姐的笑容有點難為情，突然這樣進取？被技安和愛美神啟發？全身血液迅速被小宇宙吸收，褲襠有點緊。

 

　　「要加餸嗎？想吃甚麼？」我緊張地問，她失笑，似乎不在意吃飯的事。

 

　　「隨你。」不經意輕拍汗衣上的大口猴子，我的臉比她更紅，嗯，原來想吃蕉！

 

　　晚飯後，笨手笨腳的搞了大半小時，終成功下載劇集。家裏沒人，她一臉滿足，慢慢品嚐我那不太長但粗大的香蕉——我買的，你們想到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