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美神說的「應該傷感還是快感」

　　「 她醉醺醺的撲過來搜我身，就是甚麼也搜不到。」Daniel拉我到後樓梯鬼鬼祟祟的說，「後來我在口袋裏找到她的鑽石耳環，回去的話未免作賊心虛，你說怎麼辦？」

 

　　「沒幹過，大大方方物歸原主便是，你現在不更作賊心虛？」是我的命不好？怎麼老是遇著窩囊的男人。

 

　　「總之交給你。」Daniel把耳環扔到我身上逃之夭夭，不愛拖泥帶水，直接交還Angle便是。

 

　　走廊上嗅到陣陣花香，Angle的座位被重重鮮花包圍著，像花店更像葬禮。她轉身過來，輕輕撥開旁邊的鮮花，亮出她的新鑽戒。我的心突然猛烈跳了一下，莫名奇妙的把耳環收起。

 

　　「很閃亮，老公送？」我問。

 

　　「不會啦，他哪會花這些錢，前度啊！」一臉囂張的左顧右盼，低聲地說：「還記得嗎？早前送我的鑽戒，還給他不久，轉頭送了一對鑽石耳環，不小心掉了一隻，我說賠給他，他卻把耳環交首飾店變了迷你鑽戒。」

 

　　好一句「迷你鑽戒」，嫌細。除了貪得無厭，想不到更好的形容詞。

 

　　「他硬要我收下，改天——」

 

　　「改天還他，我懂的。」她面色一沉，太心直口快亡羊補牢，「拒絕的話很小家，也不給男人面子。」她點點頭，受不了她的造作。

 

　　「找我有事？」她問。

 

　　「啊！」突然一問，腦袋一片空白，胡扯：「呀，沒甚麼，Daniel約吃午飯，一起來好不？」

 

　　「Daniel……」她猶豫了一會，他們之間怎麼了？

 

　　「你不是說人家很可愛嗎？來吧，我不想單獨跟他吃。」她難為情地點頭，真想一巴掌送她出大西洋。女人之間的關係很奇妙，表面上可以一下子親近起來，卻又可以無原無故的起暗湧；更可怕的是，明明心中有鬼，卻又可以裝友善。所謂「做戲做全套」，在Angle的「花海」前自拍一番，我說一起「V」手勢合照，她不肯，正經八百的，只有我一人「V」，嘿。

 

　　餐廳裏，Daniel和Angle起初有點不自然，好像之前發生過些甚麼似的。離開餐廳，Daniel的身體有點異樣，怎麼搞？我們都吃B餐，他卻吃得這麼亢奮？偷偷把耳環還給Daniel，鬆一口氣。路經首飾店，我們在櫥窗前留連一番，銀光閃爍好不吸引。低頭看見Daniel卡其色的腳管有幾道污漬，一劃一劃多難看。

 

　　「同學，小息到操場玩甚麼？這麼垢。」忍不住替他拍走污漬，看來是鞋底擦出來的。Angle在旁裝笑，剛才她坐在Daniel對面，難道她在飯桌下掃Daniel的小腿？難怪飯後Daniel......這小子暗地裏吃甜品，忍不住踏了他小腿一腳。

 

　　「神經！」Daniel彈起，「拍乾淨又踏過來！」

 

　　「賤格！」我怒喝。

 

　　公司樓下，停了一輛黑色七人車，男子拿著鮮花守候，還以為八十年代港產片。Angle不由自主低聲的說：「搞甚麼鬼？」我猜這個是替Angle「花葬」的老套鬼，Angle笑容殭硬，大既因為我們在場。

 

　　「有花收。」Daniel想替Angle拿手袋，我低聲把他叫停：「縮手，關你甚麼事？」

 

　　「很美啊！我最愛香檳色玫瑰，可以拍照嗎？」難得姦夫淫婦濟濟一堂，怎可以放過？迅速舉機拍下罪證以備不是之需。他們來不及反應，也被我攝入鏡頭內。我和Daniel先回公司，留下痴男怨女在門外纏綿。

 

　　升降機內，看見Daniel褲管腿了色的污漬，想到餐廳裏的「枱底交易」，不禁心裏哼起《電燈膽》——「呆望你們熱吻　應該傷感還是快感」，忍不住笑了出來。偷偷用鞋尖在Daniel小腿上下掃了兩下，他往旁邊閃開，一臉不耐煩。Angle可以我卻不行？找死，狠狠送他一腳，他還我「四個字」，再多送一腳！

 

　　Angle這婆娘太可惡，不能讓她好過。把「花葬」和「姦夫淫婦」的合照統統上傳到Facebook，逐一標籤Angle名字，「借刀殺人」——不！「借Facebook殺人」才是，好戲在後頭。

 

　　過了一星期，辦公桌上放了一份小禮和字條：「反正不是我的，男人不戴鑽戒，送你。」

 

　　Daniel有樣學樣，偷偷把Angle的耳環改成鑽戒送我，有種難以言喻的不安？他怎麼了？反轉字條，背面寫著：「Angle老公看到你標籤她的相片，吵了一場，最毒婦人心，有甚麼開罪有怪莫怪，鑽戒當績公德，阿彌陀佛。」

 

　　望著跟她的合照，嘴角不由自主的翹起，「V」——Victor，始終是我。